• 1996 2002出任香港中文大學校長
  • 2000獲頒金紫荊星章
  • 2002 2007擔任教育統籌局局長
  • 2015 2021擔任香港可持續發展委員會主席
  • 2016 2021擔任香港大學校務委員會主席
  • 2017獲頒大紫荊勳章
  • 2022擔任行政會議成員、全國政協委員

李國章的工作室掛滿墨寶,標誌其人生不同階段。「桃李春風」,是他任中大校長時,國學大師饒宗頤送給他的題字;還有中大醫學院送贈的「桃李滿門」。一個李字,既是他的姓氏,也是他的人生。外科醫生出身的他,半生與教育結緣,由擔任中大校長,到加入回歸後首屆問責班子,出任教統局局長,擔起教改和滅赤大旗,他笑言全因「心口有個勇字」。

這位習慣手起刀落的外科醫生,做局長時因作風強悍,被稱為「沙皇」。作為行政會議成員的他,形容香港正處艱難時期,過去二十五年「跑輸」深圳,需要急起直追。他認為最好的國民教育,莫過於「親身經歷」,因此鼓勵年輕人走出香港,看看中國今日的發展,把握機遇再攀高峰。

撰文:呂麗嬋 攝影:張恩偉

「好多人都說我是清兵,心口有個勇字,做外科醫生一定要果斷,診斷之後就要去做手術,做手術不能夠只做少少,一是做,一是不做。」綠色領帶配襯筆挺西裝,七十六歲的李國章,語氣堅定的說。未出任中大校長前,他是醫學院院長,又是中大醫學院外科系的開荒牛,他說自小已立志做醫生,又因性格使然,選擇做外科醫生。「內科需要慢慢分析,做外科就不同,拍一下心口就去,在短時間內要做決定是會有壓力,但我覺得自己承受到。」他自信的說。

由八十年代當外科醫生到系主任、醫學院院長,至一九九六年接任中大校長,發展順理成章。他說加入政府,全因為前特首董建華的一句話,「我做校長時,教資會撥款是八大院校中最多,首次趕過港大,做到成績當然開心,只是大學要收生,看到很多中學生有好多問題,入到大學要從頭再教,忍不住就好多批評,那時董先生就對我說:與其批評,不如你加入政府,一齊改正件事。」如是者,他以「反對派」身份走進建制,代價是大幅減薪:「校長薪酬是CS﹙政務司司長﹚的九十八個巴仙,局長的薪酬低過CS,加上金融風暴,五年任期總共減了六次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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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三年中大醫學院成功進行全港首宗兒童近親肝移植手術,時任中大醫學院院長的李國章(左二)與接受換肝的小女孩合照。

二OO二年,李國章出任教統局局長,甫上任便積極推動教育改革,包括推行三三四新學制及校本條例。「上任前香港教育多年無改革,取消A-Level,變六年中學四年大學,改革的理念就是不想學生被迫不斷考試。」在任五年,他自評計劃推行的改革大致已達預期,唯有通識教育是他的遺憾:「全新的通識科目要做好多準備工作,包括策劃培訓老師及重新整合科目,到實際推行時我已不是局長,執行上很不理想,無教材給老師,老師只能在報紙取材,結果出現好多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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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國章出任教育統籌局局長期間,積極推動教育改革。

教協是教改絆腳石

那些年,李國章積極推動教改,強悍作風,得罪人多。回望過去,他直指現已解散的教協,是教改的絆腳石。「在我上任的年代,教協一直反對教師要考試,這是說不通,根本是笑話,當時我推動教師要考試,教協就指責我不尊重老師,成為他們眼中的壞人。」推動教改困難重重,滅赤也是大難題,他形容是吃力不討好的工作。

「二OO二年金融風暴,梁錦松做財政司司長,要求所有部門削減百分之十開支,大學有方法籌款,於是我提出做配對,大學每籌一元,政府就資助一元,我自己是大學校長出身,知道大學可以接受到。」做劊子手難免受批評,李國章揚言從無為此不悅,「批評的人都有他們的出發點,譬如教協鬧我,因為教協是工會,工會自然要維護老師利益。你要讓老師做更多工作,教協一定反對,若我身在其位,可能都會這樣反應。」

物換星移,教協已解散,再推教育政策,李國章直言會容易得多,但問題是再無反對派,香港人又會開始擔心,只剩下唯命是從的橡皮圖章。對此,他並不擔心,因為「廣東人向來最麻煩」,尤其香港人,不可能會是順民。「我相信辯論仍然存在,九十個立法會議員,公眾都會看他們的表現。」他相信香港仍然會有反對的聲音,不過會變為「理性的辯論」,不再是為反而反,這位昔日沙皇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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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國章半生與教育結緣,先後做過中大校長、教育統籌局局長及港大校委會主席,作風強悍果斷,有「教育沙皇」之稱。

近年香港經歷政治動盪,社會嚴重分化,李國章出任港大校委會主席期間,校園一度成為戰場,他甚為痛心,「看到學校有暴動,好難過,香港是福地,為何要毁壞它?很多事都可以有商有量,不是說『你要聽我說,否則我就燒你舖位』,這是野蠻的做法,並不是民主和自由。」對於如何和年輕人修補關係,李國章認為「平等對待」最重要,「年輕人好熱情,有自己的抱負,要耐心聽他們的想法,辯論不是壞事,最重要是讓他們認清方向,多溝通。」

香港人敗在故步自封

「過去二十五年,香港好幸運,回歸自己的國家,不再是殖民地。只是二十五年來,香港亦發生好多風波,有好多挑戰,董先生的年代有金融風暴,政府要減開支,之後就有沙士,然後是佔中和暴動,現在又有疫情,經歷很多挑戰。」面對風風雨雨,他仍感樂觀:「每次香港遇到挑戰,之後都可以復甦,身處其中,每一關都好辛苦,但始終會過去,之後都可以復甦,因為香港人好叻,我好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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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國章出任港大校委會主席期間,學生因不滿押後任命副校長,衝擊校委會,令校園一度成為戰場。

只是他形容香港正處艱難時期,需要急起直追,「香港現在是很危險的時期,二十五年進展並不快,最明顯莫過於,香港已給深圳爬頭,GDP高過香港,香港若不奮鬥提升自己,就會越來越落後。香港是東方之珠,希望不是豬朋狗友隻豬,而是珍珠那個珠。要想清楚未來的政策,看看如何幫助香港,迎頭趕上。」他形容香港人過去是敗在故步自封。

「覺得自己好叻,看不起自己的國家,叫(內地人)表叔就是一例,一個人太自滿,不覺得需要奮鬥,自然就落後。」他認為未來一定要平衡發展,「金融和科技固然重要,教育尤其需要重視,因為教得好,哪一個行業都有好的人才。」他認為背靠祖國是出路,與大灣區融合,是其中一個方向。「香港有獨特的角色,有法治和國際聲譽,但始終好細,只有七百萬人,與香港相隔不遠的大灣區如佛山和新會,可以有好多空間,讓香港的年輕人發展。」

一九八一年劍橋醫學院畢業,翌年回港加入中大,「讀番書」的李國章,自言在外國讀書經歷種族歧視,反而鞏固了他作為中國人的身份。「我中學階段好頑皮,成績不好,但去英國讀書就變得很不同,當年我在學校是唯一的中國人,一舉一動好似代表了成個國家,你做得不好,很多人會第一時間評價:中國人就是這個樣子……這樣的處境激發我勤力讀書,一定要考得好。」人在異鄉,國家觀念特別強,李國章認為最好的國民教育,莫過於讓年輕人親身經歷,與內地多作交流,看到中國今日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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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五年,當時還是醫科學生的李國章(左二)在劍橋大學划艇比賽凱旋而歸。

「好多人困在香港,覺得香港好好,香港人好叻,但你過深圳看看,好多科技應用,簡單如坐的士,都好方便,在不同範疇都已經超越香港,這些都是要走出香港,真正親身體驗,才會知道自己的不足,覺得有需要加倍努力。」中大和港大等在內地都設分校,加上越來越多資優內地學生來香港求學,李國章希望兩地的學生可以多作交流,互相成長進步,讓香港未來二十五年繼續繁榮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