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SE放榜前幾天,兒子和媽媽愈發緊張,怪事頻生,家中的貓兒都隱隱感應得到。

自小恫嚇兒子:「唔夠瞓長唔高!」所以他一向比我早睡,晚上家里最遲熄滅的一定是我的書枱燈。可是最近情況有變,每每夜深人靜時,兒子房門隙仍透出燈光。會不會是他已長得比我高,再不怕那無聊的咒語?敲門問他為何,他冷冷地回應:「睡不着。」難道真如坊間傳言所說:「年紀愈大,睡得愈少。」都是成年人了,由他吧,況且他的父母一向也是夜貓子。

放榜前兩天,我工作到凌晨一時才回家,年輕人那小房間仍亮着燈。洗澡時我隱約聽到弦聲斷斷續續響起,想起夏韶聲那首幽怨的《結他低泣時》。我輕輕推開兒子房門一看,果然是抱着結他在練習。我責他一句:「咁夜咪彈結他擾人清夢。」他用鼻音哼一聲算是回應。心想兒子為甚麼最近古古怪怪?

記得幾個月前考試期間曾問他:「擔心考不上大學嗎?」他帶點囂張地說:「我諗緊讀咩系。」也是的,以他一向的成績,正常發揮的話,完全沒問題,所以我認定他不會為成績而憂心。但放榜日子愈近,這男子的行為愈離奇。我看看手機上的行事曆,七月十八日,噢,後天要放榜了,看來真是擔心得有點神不守舍了。

放榜前夕半夜,兒子回家比我還晚,原來跟同學吃火鍋聊天去,在我那年代叫「行刑前的最後晚餐」。翌日一早要回校取成績單,我着他早點睡,怎知他說:「想吃榴槤。」媽媽說一切依他「一晚咁多」。幸好這年頭有網上外賣平台步兵長駐。凌晨一時,一家人一起吃外賣甜品消夜該是史上第一次,換作平日,一早轟他回房睡覺。

放榜這一天,幾個鬧鐘同時響起。個多小時後,兒子發訊息回來,分數足夠入U,我大大鬆一口氣,一切容忍都值了吧,一切擔憂和怪事都該完結了吧!


笨泥爸爸
作者為資深兒童傳媒人,《親子王》前主編,分享如何做個快樂孩子的快樂父親。

文章刊於《星島日報》2022年7月22日教育版專欄「親子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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