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散文都是為他人而寫,這次想來,該為自己而寫。《寫給》、《再給》都是對年輕人的贈言,而這次,寫給自己作為記錄就是本來的價值。有了記錄始有故事,然後才是故事的後續。在褪去過去的張揚之後,文字往往在適當的時候治療活在無常狹縫中的苦痛。讓我在無人的黑夜,靜看這些年生活帶給我的種種悸動。原來真的時而感動、時而沉重。
我知道生命的本質就是失去,而文字就是捕撈的工具,將洗去的零碎以另一種形式回到最初的模樣。每一個人,都能在文字里得到救贖。有一段時間,我覺得不可言說的孤獨在夜里都會悄悄擴張,以一種無法抑制的速度向我噬咬,這時家養的貓會默默地趴伏在側,替我梳理這種無以名狀的壓抑。後來,牠患癌就醫,針藥無效。3年前冬至那天,牠嗚嗚在叫,像是告訴我,很多夜里的故事牠都能一一理解和全盤接收,囑我要適時堅強,也要適時軟弱。
然而文字能準確捕捉當下的情緒,雖然我不喜歡重讀自己的文字,但只要想起牠,我都會翻看當初寫下的〈貓有九命〉,從中得到情緒的宣泄出口。於是,我知道自己寫下的文字其實就是未來自身的救贖。而這種零碎又真實的片段,這數年不斷在我生命章節里重複上演,彷彿提醒我,我依然能夠負重前行。
想了很多這書的名稱。後來還是覺得,《依然故我》是最好的定調。不同人對林溢欣都有不同的解讀和定義,但我想了又想,那依然如初的自己,那在歲月得失之間變得不一樣的自己,其實都是真實的我。而珍惜我的人也許會明白,也應該明白,我之為我,即使多少有了變調,也是當初的我。「依然故我」,因為依然相信一些老得令人掉牙的道理,依然堅持在無常的歲月里活出一點不一樣,依然以一身無以名狀的孤獨與世界時而抗爭、時而妥協。
也依然,故我也相信,沉重、感動才是有血有肉的人生。當問及如何面對無常的以後,我回答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生命的故事依然有待再續。電郵:[email protected]
林溢欣
作者為香港中文大學中文系哲學碩士,中文科補習名師。
文章刊於《星島日報》2023年6月7日教育版專欄「學與教」。
延伸閱讀:
《星島頭條》APP經已推出最新版本,請立即更新,瀏覽更精彩內容:https://bit.ly/3yLrgY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