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純恩 - 曾江大哥|好好過日子

星期三下午剛要出門,收到盧覓雪發來的短訊,告知曾江大哥走了。事出突然,坐在沙發上愣了一會,才想起打電話給焦姣。接電話的是把男聲,我衝口而出叫了聲「Ken哥!」那一剎那,心突然鬆了一下,以為消息只是誤傳。這時對方回答說,他是焦姣的兒子,母親現在無法接聽電話。我便請他代為向焦姣致哀,匆匆收線。

然後,腦子裏滿是曾江大哥的身影。幾十年的交往,歷歷在目。

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四十年前,約他做訪問,在利園酒店的「長廊」,他剛剛在3C會打完網球,穿着球衣,帶着球袋。我們的話題也就從網球開始,一見如故,一聊聊了個下午,十分愉快。從此做了朋友,我們會相約食飯,有時候就會約在3C會。他後來改了打草地滾球,有時打完了球知道我在網球場,便會找過來,站在場邊看我打球,打完球再一起喝杯咖啡。

有幾年,他和焦姣移居新加坡,我去新加坡的時候會去他家作客。有一次過年,喬宏和小金子也在,劉美娟也在,圍坐一枱吃開年飯,非常開心。他跟我在新加坡的妹妹一家也做了朋友,前些年我外甥結婚,他和焦姣特地從香港,飛去新加坡參加婚禮。

這些年,他很忙,內地的電影和電視劇常常請他參演,外國電影也常常來邀。他是個坐不住的人,喜歡工作,個性極強,喜歡獨來獨往,所以每次都是自己一個人上飛機,等拍完了戲又獨自飛回來。他說真是片約不斷,而且只要開價,對方從不還價。八十多歲的人,忙得不亦樂乎。平時我們會通短訊互相問候,過年拜年,過節祝節。他其實只比我父親少兩歲,我們算是忘年交,但他爽朗豪氣,不拘小節,交往的時候也就忘了歲數上的差別。上一次一起吃飯,已是二○一九年七月,再後來有一次經過跑馬地馬場,見到他西裝畢挺正在為一部西片拍外景,走過去跟他打了個招呼,聊了幾句就告別了,不料這竟是見他的最後一面。
李純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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