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純恩 - 大餅油條|好好過日子

跟香港相比,上海天氣還是冷的,但只要一出太陽,走在街上便精神爽利。這天從酒店出來,在街角的水果店買水果送去畫廊慰勞一班小妹妹,買完水果看見旁邊有一家點心店,賣大餅油條豆漿,突然開胃,便跟大婆坐進店裏,一人要了一副大餅油條——上海人將大餅和油條配對,稱為「一副」——再加兩碗豆漿。

大餅分鹹大餅和甜大餅,豆漿也分鹹豆漿和甜豆漿,我們各要一種。正統大餅油條的吃法是將油條放在大餅中間,然後將大餅折合夾住油條,厚厚送進嘴裏一口咬下。「咔啦」一響,大餅外面的酥皮先飛濺開來,然後咬到香脆油潤的油條,嘴裏交合碰撞,油酥滿腔,乾中帶潤,慢慢嚼出大餅的麵香;稍停,再喝豆漿潤之,這一口才算消停。

以前的大餅都是在火爐中烤出來的,外乾內潤,特別好吃。現在的大餅卻是油炸的,酥脆是酥脆,但再夾上油條,味道雖也不錯,只是捏在手裏,滿手是油,這油水也就太重了一些。不由十分懷念從前火爐中烤出來的大餅,餅外一層煙火色,餅內有微鹹的蔥油香,不知哪裏還吃得到。

話雖如此,可以在陽光明媚的上海街頭吃一頓大餅油條早餐,還是很愜意的事情,看看一街還未發出嫩芽的法國梧桐樹枝條招展,嘴裏嚼着嚼着,竟還嚼出許多童年的光影。
李純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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