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2020
約翰摩亞坐在敞開的窗前，手肘擱在檯上，雙手穩握著望遠鏡，從高處觀察一匹賽駒朝著他的方向奔馳。他右手隨意拿下眼鏡，左手握住秒錶並一邊打錶計時。該匹閹馬往左方疾馳而去，跑到賽道的右轉彎位時，馬蹄揚起一陣陣灰濛濛的泥塵。
約翰摩亞正身處沙田烽火台一樓的慣常位置。自1985年起，幾乎每天早上都能在該處看到他的身影。從那個有利的位置上，約翰摩亞可以直接看到泥地跑道末段直路的情況。他曾在那裏向策騎員發出過無數次指示，也曾見證「美麗傳承」的霸氣橫溢，以及「步步友」那可愛的日常操練姿態。此外，約翰摩亞也會在那裏接待來賓。每年12月，當海外騎師和馬匹來港時，這裏都會擠滿他的訪客、老朋友和販馬代理。
他的觀操流程多年來沒有太大的變化：他會先把單車停泊在內欄旁邊，從前籃拿出一個皮製文件夾，並會從車把上解下一個黑色收納包。之後他會橫過草地跑道，走上狹窄的樓梯，去到自己熟悉的位置，然後打開那個收納包，取出望遠鏡、筆和秒錶。
約翰摩亞說：「這跟我開始從練時的裝備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我現在還有這部手機，但我依然會用秒錶。我可能是這裏唯一還會自己為馬匹計時的人，因為我想馬上知道馬匹操練時間。當我回到馬房檢視馬兒時，便早已知道牠們的表現。我毋須等待官方公佈牠們於晨操時造出的時間。」
他把秒錶數碼顯示屏上的數字，抄寫到置放在文件夾左側的紙上。
韋達說：「他是個工作狂，而且整潔成癖。」十三屆冠軍騎師韋達現已棄騎從練，他在設廄前，曾仔細觀察及跟隨約翰摩亞工作以便取經。「但最重要的是，他擅於把握時機，尤其是角逐大賽的時候。他能夠在適當的時間讓馬匹達至巔峰狀態，並在陣上大放異彩。」
五十二年前的一個早上，年僅十八歲的約翰摩亞首度踏足馬場，為馬匹打錶計時。他自此在馬壇平步青雲，更攀上頂峰，成為全港最著名的練馬師、七屆冠軍練馬師及本地的大賽專家，訓練過多匹冠軍佳駟，也是歷來贏得最多頭馬和獎金的香港練馬師。
然而，到了7月15日，約翰摩亞在港從練的日子將告一段落，年屆七十歲的他須按馬會規定退休。他自香港賽馬於1971年轉為職業化的數個月前起，一直投身於香港賽馬，稍後他將帶上自己的招牌狩獵裝、巴拿馬草帽和金句，啟程前往悉尼的玫瑰崗馬場。那裏距離蘭域馬場不遠，而約翰摩亞的傳奇，就從蘭域一輛陳舊的露營車展開。
偶然成為練馬師
騎馬是約翰摩亞成長過程中的主要活動，他說：「這大概可追溯到我一歲半或兩歲第一次騎上馬背的時候。」他兒時曾跟弟弟摩加利在家裡騎小馬互相比賽，初嚐賽馬滋味，表現甚佳。
約翰摩亞的父親佐治摩亞從騎時為全球最優秀騎師之一，曾榮膺澳洲冠軍騎師，以「偉大」來形容他絕不為過。佐治摩亞在家鄉澳洲，以至英國、法國和美國均極具名氣，並贏得不少獎金。他與多位馬壇名人息息相關，如Aly Khan王子、Alec Head、湯美史密夫及Tulloch、Noel Murless和Jim Joel。Jim Joel名下由Noel Murless訓練的佳駟「皇宮」（Royal Palace），便是在佐治摩亞主策下勝出葉森打吡。澳洲著名騎師Garnet Bougoure，則是佐治摩亞妹妹Margaret的丈夫。
比約翰摩亞小兩歲的摩加利十五歲時便跟隨練馬大師Alec Head學藝，朝著精英騎師的道路進發。但當時仍在悉尼克蘭布魯克中學就讀的約翰摩亞，幾乎一星期七日都忙著打板球和欖球，無暇參與通常於下午舉行的賽馬賽事。
他說：「當時我也是校內步槍學會的會長，是否難以置信？」他曾以步槍在Yarraman Park育馬場內射到一隻袋鼠，佐治摩亞其後於1968年將該育馬場售予Mitchell家族。約翰摩亞把那打獵得來的袋鼠皮加以利用，裝飾他當時的愛車。那是一輛白色的Mini Cooper S，配以紅色座椅，但機件有一點小毛病。那台車對他之後的人生轉變，佔有一個重要角色。
「我很喜歡那台Cooper S，所以我將袋鼠皮用於車內的儀錶板和排檔桿上。」他笑著回憶道。
約翰摩亞憶述，他曾於一間股票經紀行工作，在該時期某個星期五的深夜，他的Cooper S引發了他與父親的一場衝突。
他說：「當晚我在爸爸臥室下方的兩車位車庫內，無法關掉汽車引擎。我才剛裝上新的阻風門線，便遇上麻煩，不得不跳下車，掀開引擎蓋，鬆開卡在油門上的阻風門線。」
「我知道接下來將會發生甚麼；爸爸已在前門等著我。他跟我說：『兒子，你知不知道我為了減輕體重和在第二天策騎，下了多少功夫？我要你跟我到馬場學習。』於是，我便開始在蘭域馬場一輛老舊的木製露營車上，與湯美史密夫一同工作。」
約翰摩亞至今還記得那弧形的車頂和簡陋的車廂，裏面有幾個座位和一個層架。
他續說：「我們會望出車外，當馬匹過來時，湯美史密夫和其他練馬師便會發出指示。爸爸給了我一個秒錶；我從未試過給馬匹打錶計時，也未曾到過馬場。他跟我說：『兒子，這是秒錶，當馬匹跑到半哩處，便要開始計時。』爸爸當時策騎馬匹晨操，而我就在露營車內負責計時！」
約翰摩亞告訴湯美史密夫自己懂得騎馬，不出幾天對方便開始讓他策馬進行操練。與此同時，另一位練馬師岩士莊也向他招手，不久他便以業餘騎師身分，在坎貝爾敦角逐當地特有的業餘賽事。
「媽媽當日開上Jaguar載我過去，在抵達馬場的時候，我簡直有種王者出巡的感覺！」他笑言。「我在盃賽起步時墮馬，但其後重新上馬，在末段從後趕上，最終跑獲亞軍，並成為當日最佳成績騎師。那天我贏得約一百澳元獎金，令我有點難以置信。」
那時候，約翰摩亞每星期都會角逐業餘賽事一次，為Joe Manning策騎出賽。後來，佐治摩亞在肯德百里墮馬導致嚴重受傷，須休養幾個月，未能打理他們家族於新南威爾斯省岡德蓋附近經營的Hopewood新牧場，因此要求約翰摩亞回家打理牛群。就這樣，約翰摩亞在悉尼的股票經紀工作便突然告終，並即將成為一位練馬師。
他的父親為他購入三匹馬，分別是較年長但高班的 Amusement Park和Beautirage，以及優質但從未獲勝的Border King，供出賽之用。約翰摩亞於牧場內設置了兩個閘廂，開著一台帶有圓盤犁的拖拉機進行翻土，並打造一條上斜跑道，跟他於1967年夏天在新市場看到的那條上斜跑道有幾分相似。
「爸爸說：『你甚麼工作都要做。』我唯一沒有做的，就是釘甲，但我仍須學習如何拆下馬蹄鐵。就是這樣，我由一名於皮特街工作的金融從業員，搖身一變成為全職練馬師。」他說，所指的皮特街是悉尼市中心的商業區。
「假如早上不用為馬兒進行操練的話，我便會騎著牠們去牧牛一整天。那是一個純牧牛場，並無配種工作。我就是這樣開始練馬。那時候我們有一輛可載兩匹馬的運馬車，好讓我派馬參加賽事。」
約翰摩亞首次派馬出賽，是競逐新南威爾斯省南部杜蒙特的業餘賽事，那次佐治摩亞也有同行。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日Amusement Park摘下盃賽桂冠，而Border King則攻下從未勝出馬賽。我那天好像策騎三駒取得頭馬，但我們的經理人在酒吧喝多了，忘了下注，爸爸被氣炸了。雖然我們獲勝，但爸爸總說我是他見過最糟糕的騎師！」約翰摩亞笑道。
「父親雖然是老行尊，但他要我從低做起，學懂大小事情。我甚至要清除馬糞，他告訴我：『準時八點開工！』我天天穿著工人服和水鞋工作，直至完成工作才可以離開那裏，做自己喜歡做的事。不過，這為我日後從練打下了基礎。我可說是偶然地當了練馬師！」
精英中的精英
2014年浪琴表香港國際賽事後翌日早上，冬陽低垂卻明亮，冷風捲起沙田馬場上的細沙，刮得人皮膚刺痛。
約翰摩亞和莫雷拉躲在配鞍房內的一塊木板後，兩人擠在小膠凳上大笑不止。
「我們都得意忘形了！那天依然記憶猶新。」大摩邊說邊笑得像個中學生。
「我們就像酒醉一樣。」莫雷拉補充道：「感覺飄飄然。」
這對騎練組合剛在前一天下午贏得兩項全港獎金最豐厚的大賽：「威爾頓」角逐浪琴表香港盃時憑藉一股拼勁，以短馬頭位之先擊敗前廄侶「軍事出擊」掄元；「步步友」則在浪琴表香港一哩錦標勝出漂亮一仗，向一代名駒之路邁進。
「這是我職業生涯中的最大成就。」大摩肯定地說。
此後，他大賽練馬師之稱號日漸響亮。距當時九個月前，他憑「綽力之城」揚威全球矚目的杜拜世界盃賽日，而在「步步友」之後，「明月千里」、「佳龍駒」及「美麗傳承」等佳駟相繼接捧，為他的卓越成就屢創高峰。
五年半時間過去，約翰摩亞現時已累積了更多大賽冠軍，並訓練出眾多冠軍馬，他的偉業足以傲視同儕。香港於2016年獲升格為「藍冊」第一部分賽馬地區，約翰摩亞在此前及之後共勝出六十一項一級賽或香港一級賽。至目前為止，他共勝出三十六項一級賽，當中四項來自海外賽事。
相比起來，曾十一次榮膺冠軍練馬師的蔡約翰的一級賽頭馬數字為十三場，而另外兩位冠軍級練馬師告東尼及方嘉柏的數目分別是二十二場及六場。
「美麗傳承」的慣常拍檔潘頓說：「約翰摩亞是難以取代的，如果真有取代這回事的話。」
本季尚餘兩個賽事日，約翰摩亞至今在港共派馬出賽一萬六千三百三十次，取得一千七百三十四場頭馬，累積獎金將近二十一億港元。他是本港歷來首位創下一千場頭馬紀錄的練馬師，也是首位累積獎金突破十億港元的練馬師。他更最先訓練出包辦四歲馬經典賽事系列全數三關冠軍的賽駒。他曾破紀錄六勝香港打吡大賽，旗下馬匹九度獲頒香港馬王頭銜，其中「步步友」及「美麗傳承」雙雙成為本港歷來國際評分最高的賽駒。
約翰摩亞毋庸置疑是香港的大賽之王，但也並非一步登天。「我起步得較慢。」他回想起從練初期的日子。
國際視野回報豐厚
約翰摩亞的人生及職業生涯均反映出及早把握機遇及新趨勢的重要性。譬如說1971年春天，他輾轉經法國及新加坡抵港後，隨即意識到香港或可讓他大展拳腳。父親佐治摩亞認識當時馬會首席董事的兄弟，為他謀得騎師牌照，他在本港最後一個業餘馬季的最後數個月開始從騎，之後作為職業騎師留港繼續事業。
「我當時住在九龍區一個二百呎的小單位。」他憶述當年與前騎師蘭尼每天清早一同乘搭嘩啦嘩啦水上的士，橫渡顛簸的維港到馬場工作。
「首個香港職業馬季開始前，蘭尼獲邀來港策騎，其他騎師還有甘保頓、易仕及伊諾，再加上一些業餘好手，例如麥大衛及麥美倫兄弟亦策騎了一至兩個馬季。」
當時佐治摩亞正籌備在法國尚蒂伊設廄，為美國馬主Nelson Bunker-Hunt效力，而在他的計劃中需要長子幫忙，大摩因此坐飛機赴美出席賽事。不過，約翰摩亞滿心滿腦子都是香港，遂拒絕了父親的提議，並重返亞洲。
摩加利其後亦抵港，而在尚蒂伊練馬的計劃於1972年告吹後，佐治摩亞也移師香港，一家人住在鄰近跑馬地馬場的一所公寓內。一代名將佐治摩亞以練馬師身分加入剛轉職業化的香港馬壇，聘任幼子為馬房騎師，長子則為其馬房作最重要支援。摩加利同時活躍於澳洲及歐洲，在不少大賽中立功。大摩說：「我比較像是父親的主要策騎員。」
父親的安排無礙大摩勝出頭馬，他在1971年3月至1976/1977年度馬季結束期間共出賽三百零四次，二十三次奪冠，首匹頭馬為Connetable。香港賽馬轉為職業化後，首個馬季僅舉行了二百五十八場賽事，而在大摩最後一季從騎時，賽事數目已增加至四百一十一場。
約翰摩亞周遊列國並持續學習，向愛爾蘭練馬師彭達嘉、澳洲練馬師哥連希斯及美國練馬師韋定咸等行內翹楚學藝，汲取寶貴經驗。
他說：「美國在餵飼賽駒方面的做法值得學習。我努力為父親於馬匹飼料方面下功夫，將重點放在營養上，包括一向採用的燕麥、玉米及大小麥。除穀物外，韋定咸還將一些重要元素加入飼料。時至今日，我仍留著一本小筆記簿，當中記錄了一切，包括他賽前餵馬的方法及次數。我將這些通通寫在筆記簿中，並保存至今。」
1985年，十一屆香港冠軍練馬師佐治摩亞接受心臟手術後決定退休，約翰摩亞遂稟承父業。
「我從練首季即居練馬師榜首位，完全是因為父親的馬房實力雄厚。除非我表現得極差，否則一定十拿九穩。」該個馬季共舉行了四百八十二場賽事，約翰摩亞贏得四十八場頭馬。
「即使我曾與好些國際頂尖練馬師共事，但仍有很多不足之處。我需要好一段時間才漸漸掌握要訣，對自己有信心。我經過反覆試驗及失敗，才學懂如何為馬匹部署出賽。我還要學習馬房管理技巧，並了解怎樣在週歲馬拍賣會挑選馬匹，以及在全球各地採購曾出賽馬匹。由1971年至八十年代初，我並無研習有關週歲馬的知識，這是我的缺失。」
幸好他在靈犀牧場與哥連希斯共事時，透過騎師唐敏生認識了販馬代理John Foote。在Foote搭橋鋪路下，約翰摩亞在澳洲物色賽駒，兩人並購入「卓惑」，而該駒於1987年為大摩摘下董事盃。其後，他們自阿根廷引入「計惑」來港，該駒於1993年勝出香港邀請盃，即一級賽香港盃的前身。兩人持續合作，並在九十年代後期將業務拓展至美國。
「我在堅蘭買入其後在蔡約翰旗下首屈一指的一哩馬。」他說：「人們以為『電子麒麟』是姚本輝買回來的，其實不是，牠是我和John Foote挑選的。可惜該駒加盟我馬房不足三個月便轉至姚本輝旗下，然後又輾轉交到蔡約翰手上並成為馬王。」
約翰摩亞眼見另一位冠軍練馬師簡炳墀憑藉來自歐洲的自購馬，開始漸見成績，於是在機緣來到時也同樣放眼歐洲，但約翰摩亞著意物色質素更佳的馬匹。約翰摩亞在John Foote穿針引線下認識了著名馬販Luke Lillingston，從而又認識另一馬販Alastair Donald並與他建立了成功的合作關係。踏入二十一世紀，約翰摩亞購入質素更高並已有佳績的歐洲自購馬來港，進一步增強其馬房實力。他更不辭勞苦，親身前往歐洲出席英國的雅士谷及古活的賽事，以及飛往愛爾蘭物色良駒。
約翰摩亞說：「我記得有一日我們從白禮頓出發，一直向北走到蘇格蘭，為的只是去看一匹馬。我們去盡每處地方。」他更伸長雙臂比劃，強調當時所走的途程甚遠。
約翰摩亞合共花了接近十年，終於憑來自紐西蘭的「有性格」於1995年攻下香港打吡大賽，首嚐大賽勝利的滋味。十一年後，何鴻燊名下的「爆冷」為約翰摩亞第二度揚威打吡。「爆冷」來港前由新市場設廄的練馬師皮仕高爵士訓練，約翰摩亞以一百萬美元將牠購入來港。自2006年起，約翰摩亞就一直勝仗連連。
他的競爭對手冠軍練馬師蔡約翰說：「在香港馬壇中，約翰摩亞願意長途跋涉搜羅良駒，實屬難得。他能夠從海外購入佳駟，並訓練牠們在香港的大賽中掄元，絕非易事。要讓來自歐洲及澳洲的馬匹適應香港的環境，並要堅持下去，訓練牠們成為一級賽馬匹，殊不容易。約翰摩亞實在做得十分出色！」
二十一世紀之前，香港每年舉行的一級賽寥寥可數。約翰摩亞從練22年後，於2007年才首度摘下一級賽殊榮，分別憑「步步穩」攻下冠軍一哩賽，以及憑「爆冷」奪得女皇盃。更意想不到是他三年後再度憑該兩駒再次揚威該兩項一級賽。
約翰摩亞在找對了門路後就踏上勝途，一級賽冠軍良駒陸續有來，主要是他每年夏天前往歐洲覓得，包括「軍事攻略」、「花月春風」、「軍事出擊」、「多名利」及「威爾頓」。然而，成功也有代價，歐洲馬匹的身價開始水漲船高，約翰摩亞也擴闊視野，回到祖家澳洲物色已有往績的賽駒，成功引入「明月千里」、「佳龍駒」及「美麗傳承」，也從週歲馬拍賣會中購入「步步友」及新星「忠心勇士」。
廄下兩出世界馬王
當被問到在港從練以來最光輝的時刻時，約翰摩亞都會保持低調，並表示寧願為爭取下一次的大賽勝利而努力，而非留戀過去成就。不過，他能夠訓練到「步步友」及「美麗傳承」兩匹如此出類拔萃的世界級馬王，說起牠們的成就時，自然難掩興奮。
「步步友」的驚人爆發力，差點被魁梧壯健的體型完全遮蓋。這匹Shamardal的兒子四歲時與前馬王兼廄侶「威爾頓」互有勝負，五歲時則在香港的各項一哩大賽中所向披靡。「步步友」在港的最後一場勝仗，是在負頂磅下由包尾位置追前，摘下二級賽精英碗（1200米讓賽），演出精彩絕倫，更憑藉該仗的表現成為該年度世界最佳評分短途馬。
約翰摩亞輕道：「在多匹心愛的馬匹當中，總會有一匹最優秀的馬匹。我們在週歲馬拍賣會中購入『步步友』，之後就一直訓練牠，牠最終登上世界最佳一哩馬寶座。」
約翰摩亞與兒子喬治摩亞最初以五十萬澳元購入「步步友」，而「步步友」也令約翰摩亞的練馬事業攀上頂峰。更令人難以置信的，就是約翰摩亞不足三年後憑「美麗傳承」更上一層樓，甚至是不少人眼中的更高峰。約翰摩亞在澳洲親自購入「美麗傳承」，該匹在紐西蘭出生的馬王，三歲時已在澳洲的一級賽中入位。
「美麗傳承」從一匹未能勝出打吡大賽的新丁，逐漸進步而成為一匹稱霸馬場的一哩佳駟。現時牠已累積八場一級賽頭馬，兩度榮膺香港馬王，並超越了「爆冷」，創下香港賽駒贏得最多獎金的紀錄，更成為首匹累積獎金衝破一億港元的賽駒。「美麗傳承」處於巔峰狀態之時，在賽道上簡直所向披靡，約翰摩亞居功至偉。
約翰摩亞說：「起初我還在摸索該如何訓練『美麗傳承』，未能確定是否應根據賽程來安排，而非只專注在牠的體能訓練上。馬兒初來港時已可應付2000米途程，現在仍是沙田2200米的場地紀錄保持者。但結果體格和賽程同樣影響了我的決定。在我眼中，短途至一哩似最適合牠發揮，而香港有許多一哩及1400米賽事，這一點很重要。」
約翰摩亞從練以來的最大特色，是擅長挑選海外馬匹來港，助牠們適應香港的環境，並在這樣競爭激烈的環境中訓練牠們。「步步友」的最佳拍檔莫雷拉也說：「他選購海外賽駒來香港，然後悉心培養牠們，讓牠們發揮最佳實力。」這絕非易事，許多在海外頗具名氣的馬匹來港後表現差強人意，而約翰摩亞也有不少失敗的經驗，但他在其同儕中，是成功培養出最多馬王級佳駟的一位香港練馬師。
「不少人問我如何讓賽駒達到最佳狀態，我認為要了解馬匹，明白每匹馬的特質，練馬方法絕非一成不變。」約翰摩亞說道。
「每匹馬的情況都不一樣。我對待每一匹馬的方式都不同，因為我真的很愛馬。若要訓練多達數百匹賽駒，我會因有疏漏而感到歉疚。我在香港的馬房有七十匹馬，我可以好好了解牠們，但超過一百匹我會無法兼顧。就像『常感恩』，牠看來是我廄中最不起眼的一駒，牠的跑姿並不吸引，但當你逐漸了解牠，慢慢培養牠並接受牠的特質後，牠現已能在一級賽中跑入三甲。」
離開香港回到澳洲，約翰摩亞將貫徹他的練馬信念。他仍抱有野心，相信自己仍有時間實現夢想。他的小型馬房將有大約二十匹賽駒，已獲郭氏家族、何家駒、黃良柏及阿羅非爾德育馬場等馬主表示支持。約翰摩亞成就輝煌，但他還有一項目標尚未達成。他將帶同他的秒錶和雙筒望遠鏡，以及累積超過五十載的練馬經驗，在澳洲繼續追逐未竟之夢。
他說：「我想在澳洲贏得一級賽。『鷹雄』在澳洲服役時曾勝出一級賽，但那時牠的練馬師是紀拜倫，我是馬主。我想以練馬師身分在澳洲贏取一級賽冠軍。」
待跑馬地馬場於7月15日星期三的賽事結束後，約翰摩亞在香港的練馬師事業便告一段落，並會到澳洲繼續追尋夢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