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到香港教育大學談談自然學校的另類教育經驗,為一班快要畢業的準教師,討論香港教育生態的話題。席間有一位講師向台上嘉賓,當然包括我在內,問了一個令人值得反思的問題。我其實不太懂,亦沒有記得很清楚,問題大約如此:學校都強調教師要以人性化的語言跟學生對話,但作為管理機構的學校,又如何避免使用物化語言。坦白說,問題很深,亦很難解答,印象中「物化」這類詞語常見於社會學的理論文章。

一次和五、六年級學生分享差利的《摩登時代》,同學們都看得津津有味,其中最經典的一幕,是差利在工廠的生產綫上工作,單一的工作內容,沉悶異常。忽然產品綫加速,差利跟不上速度,但仍努力追上,想盡辦法之餘,也異常惹笑。

這可能就是那講師所指的「物化」吧!差利在生產綫上被物化為機器的一部分,單一及程序化的工序,讓人不自覺地成為生產貨物的一個程序,人在工作中也不用思考,不管速度有多快,只管跟着便行,人只是機器的一部分。

近日竟然找回一張Pink Floyd的經典電影光碟《迷牆》(The Wall)。那是雷射影碟(LD),大小有如舊式的黑膠唱片,現已很難找到相關的播放機了,但我還是留下,以作紀念。

電影以Pink Floyd的同名專輯為主軸,探討的社會學現象相當豐富,包括教育、戰爭、愛情、納粹等。其中最難忘的是講述教育,配樂是《Another Brick in The Wall》,是社會如何把人看成產品,從小到大,「人」在生產綫上,是如何被生產出來,人被物化為一件件相同「品質」的產品。差利以具創意的風趣幽默,來回應物化的生產程序,而Pink Floyd則以尖銳的批評,來評價學校教育。

人性化教育在哪裏?早於一百年前,英國的尼爾創辦了夏山學校,自由及人本主義,在這麼一所小小的學校發生。自然學校在十三年前創辦,也是本着人性化的教育而來,希望為黑暗的世界,帶來點點的光明。

海星
作者為鄉師自然學校校長及創辦人,愛自然,愛孩子。

文章刊於《星島日報》8月14日教育版專欄「校長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