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題】藍雪櫃寒冬暖人心 簡仲文冀社區重拾快樂
03月01日
吳松街八十六號的沙鷹曲棍球中心外,街坊見到一籃新物資從中心被捧出來,猶如「蜜蜂追蜜糖」般湧現,也有人不問食物,只為閒談幾句,簡仲文手一揮:「我做緊訪問,陣間先傾啦」。放置於中心外的藍雪櫃,早上已補貨四次,但所有物資皆被清空,簡仲文有序地補充新貨:下層放即食麵、白米及花生,門邊放梳打餅,上層則擺放十多個口罩,物資全部獨立包裝或分成小份,「我們會拆散包裝,讓更多人有機會分享」。
食物需求大 每半小時補貨
簡仲文過去三個月不斷重複這個工序。新冠肺炎疫情去年初爆發,至二、三月,簡仲文眼見區內小店開始倒閉,原因是捱不住貴租,他語帶不忿地說:「明知市道慘,你加租人家捱不住就會執,哪夥計跟家人怎辦呢?」當時他開始構想在社區放置食物分享,但若用儲物架擔心會被風吹倒,直至看了電影《麥路人》中以雪櫃作食物銀行一幕,決定仿而效之。
雪櫃來自垃圾站,簡仲文用曲棍球中心剩餘的油漆將雪櫃髹成藍色,原本命名為社區共享雪櫃,口耳相傳之後成為了「藍雪櫃」。最初的物資較簡單,簡仲文每早買麵包及餅乾放入雪櫃,口罩等防疫物資則靠人捐贈,很快就發現需求很大,幾乎每隔半小時至四十五分鐘已需補貨一次。
受疫情影響而失業的大有人在,簡仲文遇過一個每周定期來取一次物資的人,直到有日該人透露,自己是最後一次來取食物,簡詫異並詢問詳情,獲對方告知已找到兼職,更向其致謝,坦言若非獲藍雪櫃的幫助,或早已燒炭尋死。慶幸他未將計畫付諸實行,最近還不時回來,放下幾個口罩後轉身離開。
欲尋死人士感恩獲雪櫃救助
還有一對二十多歲的伴侶本身租住劏房,惜同時間失業,連租金也難以負擔,故到中心取物資。憶述兩人由失業到覓得新工作,眼神由起初的迷茫至最近一次見面的喜悅,簡仲文道出捐物資的意義,「這些食物算得上甚麼?只是死物,但畀到溫暖其他人。」六年來他與其他機構合作派飯券,知道區內有住籠屋的人不方便下樓取物資,他就親自送上門,盡量不遺漏有需要的人。
訪問當日,簡仲文的來電不斷,當中不少是欲取物資的人,他會記住各人的需要,執拾相應物資。有一位久未露面的街坊,原來早前弄傷腿,取得一大袋物資後轉身離開,簡仲文形容該街坊為「分銷商」,會取多人分量的口罩、食物及飲品,自行派發予區內的露宿者。簡對存貨亦做好分類,朱古力及糖果,預留予小孩,也試過送給來捐麵的婆婆;有清真食品標記的,留給穆斯林;箱內獨有一包某牌子的消化餅,簡仲文解釋,一位滯港的美國人特別愛吃。
露宿者:好耐無開過雪櫃
若果電話那頭是新的捐贈者,簡仲文會解說得較仔細,「現時較缺杯麵,有杯麵的話,露宿者可以去便利店取熱水」。不少捐贈者曾是受贈的一員,如曾有在中心門外等小巴的乘客,寒冬中取過暖包之後,隔日即購買數袋暖包放回雪櫃。即使是露宿者,亦會在物資較豐裕時不吝捐出,簡引述其中一位無家者所言:「人不要貪心,多了就畀番出來。」
曾有露宿者在雪櫃前沉思,喃喃自語了兩句:「我好耐都無開過雪櫃……」這一句觸動了兩位前來放物資的捐贈者,亦令人明白,開雪櫃門看似簡單,但並非必然。遇到只想找人聊天的街坊時,簡仲文又會停下來,聽他們訴說人生,「可能他放在心中好耐,想搵人傾吓。」
藍雪櫃二號三號相繼出現
對病毒的恐懼,讓人與人之間本已存在的隔膜變得更厚,社區一片死寂,簡仲文感歎:「現在很少聽到細路仔笑聲!」自疫情之後學校停課,附近學生的笑語不再,假日亦少見小孩外出,「不出來了,一出街就要花錢。」最近一次笑聲重現,是他們將一批收到的玩具送予區內小孩,「大家做街坊,開心時有講有笑,不開心時我們可否帶開心的事給他人?」
佐敦經歷過封區檢測,區外人視之為疫區,捐物資的人數一度下跌,至最近疫區陰霾逐漸消退,藍雪櫃亦進化至出現「藍雪櫃二號」,最近更獲一個團體答應負責未來半年的物資供應。談到未來計畫,簡仲文歎氣:「唉,我其實唔想……我想收番晒啲雪櫃」,但面對疫情持久戰,他正物色第三個雪櫃的擺放點,望便利更多受贈者。
簡仲文為藍雪櫃奔波忙碌,只為傳遞更多愛,他謹遵父親當年的教誨:「你有十蚊唔一定要使晒,拎到一蚊出來都幫到人」,行有餘力就盡力而為。
你有十蚊唔一定要使晒,拎到一蚊出來都幫到人。
《星島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