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的生活,有甚麼可以記起來,努力回憶,不可以說無,一定不多,甚麼上訴,甚麼上庭,早已煙消雲散,片段影像也模糊不清,但我想起第一個回憶,就是坐監五個月,在一個早上,我聽到皮鞋的腳步聲,有牧師忽然出現在我囚室前,告訴我,你母親走了,簡單直接,之後的甚麼安慰,祈禱,我完全記不起來,甚至牧師甚麼時候離開,也記不起來。」

一向十分孝順的陳振聰「眼淚湧出來,聽不到自己的哭泣聲,接下來,不斷的奔走,書寫申請文件,會見律師,都圍繞着希望能夠在那一天母親出殯的時候到靈堂用十分鐘告別,結果失敗了,那一刻,我幾乎崩潰。」

「我看報紙,我看見母親出殯的相片,看到靈車,看到家人,很虛幻,八年了,我媽媽真的死了嗎?我記得二○一三年七月二日的黃昏下午,我到養和醫院探望母親,她燦爛笑容,我跪在她的病人安樂椅前,捉着她雙手,還把玩媽媽手上那一隻當年我送給她做生日禮物的戒指,媽媽豎起大拇指說一切安好。」

「可惜,大家都告訴我,你不會再看見媽媽了,這八年,理性告訴我,母親死了,夢幻的情緒纏繞我,我沒有親眼看見,所以,我不敢肯定母親真的死了,這是我八年監獄生活中唯一感到充滿遺憾的回憶。」陳振聰無奈地說。

全文刊《星島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