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送大女兒上學，在車上，她談到學校有一個角色扮演活動，主題是欺凌。她分享活動內容，是在台上扮演一件欺凌事，演到某處時，便請同學角色扮演其中一個角色，聽起來是一個不錯的體驗活動。但她認為台上的人由演員到講解，變得好像第三者，變成評論員多一些，感覺不好。她還發現每一個台上發言的人，不管是同學、演員或講者，都沒有提出霸凌者的想法和心聲，只是提出對受害者和旁觀者的想法。這一觀點，讓我發現，她在自校學會的東西，遠超我的想像。
她自四年級開始便擔任生活教育法庭的學生法官，後來還擔任特別生活法庭的大法官，處理過欺凌等案件。她對衝突有豐富的體驗，見證過老師處理同學之間的衝突事件，在多次面對衝突雙方的法庭上，她也以學生法官的身分處理過，這包括欺凌事件。
和正式的法庭不同，自然學校很重視衝突雙方的感受和需要，由寫狀紙開始，便要求原告人寫上自己的感受和未滿足的期待，孩子們還年紀小，不太會描寫自己的感受和需要，但老師學長可以協助，目的是自小學習發掘自己內在需要。
在法庭上，法官請雙方各自表達衝突事件（包括欺凌事件）的經過，這時法官都不加評判，也請同學盡力描述事實。每個人看事件的角度不同，所以描繪出來的事件經過也不會完全相同，這階段讓雙方聆聽對方的觀點，對方對事件經過的理解，這容易讓雙方獲得更多自己不知道的資訊。然後，我們會請雙方各自表述自己的感受，感受是無分對錯的，這階段也請同學聆聽對方的感受，為的是讓對方明白各自的感受，然後，法官會問大家會否願意和解。通常經過互相聆聽這階段，同學對於對方的理解多了，大都願意和解。
整個過程，自校的法官都要聆聽霸凌者和被害者的想法和需要，才作判決。所以，我家大女兒才會如是說：「是不是也要聽聽霸凌者的心聲？」
海星
作者為鄉師自然學校校長及創辦人，愛自然，愛孩子。
文章刊於《星島日報》2022年6月17日教育版專欄「校長有情」，原文標題為〈看見霸凌者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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