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學年又開課了。暑期好像在匆忙之間,已然走了大半的路程。過去的教學日子,想的都是別人,而沒有自己。

有人問我一年三百多天為何沒有假期,又為何星期六、日還要回到工作的地點,你是在生活還是只是生存?這些問題,過去日子也曾思考過,但好像沒甚麼答案。

能夠排除一些可能,但總是找不到確切、肯定的斷語。然後今年放榜,一如既往的很多狀元、學生報喜,同事笑問我,都已經這麼多年了,還不習慣嗎?還感到緊張嗎?

我說,是習慣了,一切的感覺雖然沒有以前那般鋒利,但在熒幕和訊息的切換之間,還是能讀出內心的在乎。

然後夜裏,訊息覆了一個又一個,後來讀到一個學生的訊息,她說考到Lv4,然後我看到我們以往的對話,原來一年之前,她曾經給我寫過一封很長的信,署名是「未來的五星星學生」。然後我在鍵盤中突然有感而發,失落感突如其來地湧上,這個學生的夢想落空了。她對我說對不起,還說自己在我課上收穫豐富,我說Lv4是對得住自己的成績,但我也能感受到彼此的傷感。她說能入中大,但不是夢寐以求的中文系。我在屏幕間的省略號里,讀得出她的悵然若失。我在乎。

然後,又收到一個重讀生的訊息,第一年文憑試Lv2,第二年自修考到了Lv3,他不甘,終於決定補我的課,一年之間從Lv3升到5**。他感謝我,字裏行間互相感動。

而我,即使情感再不像從前銳利,但心底的喜悅還是掩藏不了,感覺像是點了火炬,帶着他走出了迷宮。我關掉了電話,想起了過往一年的時日顛倒,心頭一陣委屈好像得到了宣泄,竟有了釋放的衝動。我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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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溢欣
作者為香港中文大學中文系哲學碩士,中文科補習名師。

文章刊於《星島日報》7月28日教育版專欄「 學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