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都會舉辦5**、5*學生的聚會，為同學送上掌聲，也為一個學年作出總結。關於教學的痛苦和失落，在多年的教學生涯中，感覺早已漸退、麻木，變成了生命的一部分。文憑試剛開始，我踏上講台，起初還常常在意別人的話語，抱怨工作的日夜無休，不滿於別人難以想像和理解的處境。但原來痛苦也好、失落也好，只要習慣，即或不接受，最後也能變成自己的一部分。於是到了後期，我對自己有了另一種的提醒：可以習慣痛苦，但不能習慣安逸，也不能對教學變得麻木。而這一點，大概是我在中文學習以外，想教好學生的最後一件事。
從新鮮到熟悉，卻不能變得麻木。因着麻木，就會退而求其次。反正筆記可以用前年、大前年的，不必費神追趕死綫；反正參考書已經夠多夠好，不必投放資源再出新書。很多學生常說我是很有心的老師，其實我只是怕悶。一堂課的內容，我巡迴全港說一遍已經足夠了，如果要我每年都照本宣科，這樣教學就變成對自己的折磨。讀書要經得起沉悶，將來進了社會，也是同理。如何調整心態，在沉悶規律的生活中找到熱情和樂趣，是我這些年不斷揣摩的學問。
因此聚會上我說，應該嘗試帶來一點不一樣。港大牙醫畢業的學生，當年是狀元，也是我的學生，跟我說想為凝皓教育的學生提供優惠的牙科保健服務，算是師姐為師弟妹送上的一份禮物。另一個舊生，現於凝皓教授小學英文課程，在書展買了《再給年輕人的話》，夜里寫了一大段話給我，說感動得很，剛好支撐我熬過了疲憊的夜。偶爾有同學問我為甚麼還要如此堅執，我很想告訴你們，成績可以量度你能進入大學與否，但無法品評過程中你的態度，還有累積的付出。一本筆記，還有你們的成績好壞，不能衡量我和團隊曾經付出的血汗。
所以，要不安現狀，要努力突破，然後靜待豐收。如果收成是人生的一條競道，大抵有的人起步早，不多久已經遙遙領先；有的人安於自己的步伐勉力前行，有前有後，我們都在同一競道的不同位置。我期望自己是那領航的角色，借給你們肩膊，讓你們能夠預支更高更遠的風景。而我也確切相信，我們的距離正不斷縮窄，終於有天你們能追上我的步伐，與我相視而笑。這將是我教學上的雨後放晴。電郵：[email protected]
林溢欣
作者為香港中文大學中文系哲學碩士，中文科補習名師。
文章刊於《星島日報》2022年8月3日教育版專欄「學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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