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習老師幾乎沒有假期。大街小巷仍充滿節日氣氛，短暫的慶祝過後又重回案上，做筆記、備課、審核大型模擬試試題，還有各種行政工作。
沉悶嗎？痛苦嗎？再多的熱情也會減退吧？這些問題我也常常自我質疑。關於熱情，這麼長的教學時間，已然得到過很多掌聲和嘉許，的確再不容易為一人一事而動容。還記得第一次收到學生的感謝卡，第一次知道課程滿額，第一次教出了5**的學生，很多很多的第一次之後，心不再輕易受到觸動，但我依然喜歡這工作。也因此，教學的工作依舊是我生命的主軸，是我力求完美的事業。
關於沉悶和痛苦，我有另外的想法。人的一生，有必要的痛苦，也有階段性的苦悶。如果工作的痛苦是必要的存在，那我深信學習的痛苦也是同樣的性質。為生活掙扎，相較為學問掙扎，兩者難以衡量。但脫離了讀書生活之後，我才慢慢明白，生命的本質應該是痛苦而不是舒適安逸。到未能為一件事一個人掙扎的時候，也許生活就變得蒼白無味，那麼人生也就變得浮白無力。
於是，我自虐地認為，在自己的生活規律中掙扎求存，才是活着的明證。我與生活搏鬥，學生與學業搏鬥，每天感受到自己在一條不知盡頭的軌道上，即或緩緩前行，醒來才有力量。如此，則沉悶也好，痛苦也好，其實看你能否與這些感覺共活共生。
至於階段，我相信每個人在每段人生歷程中總有使命。年輕時學習，長大後養活自己，同時努力回饋社會。苦悶不會沒有盡頭，只是未到新的階段罷了。但時候未到之時，我們能做的就是將自己既有的責任做夠、做好，並且滿懷信念，相信人事與天道，克盡己任，命運會給我們一個合理的答案。
人生如果是一場跑步競賽，開始之時，有人早已遠遠落後。但只管奮力直追，專注於明天、後天，又或者，讓新的一年成為從新開始的契機。然後逐步抬頭望遠，汗水揮發過後，將是一條康莊大道。我相信。
林溢欣
作者為香港中文大學中文系哲學碩士，中文科補習名師。
文章刊於《星島日報》2023年1月11日教育版專欄「學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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