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詩經》是中國文學的經典瑰寶,是中國古典詩歌的起源。孔子說過,《詩經》「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邇之事父,遠之事君,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這是說,孔子認為閱讀《詩經》,可以令我們抒發情感,可以令我們了解社會,可以使我們與人結交,可以怨刺,近可侍父,遠可侍君,更可以多認識鳥獸草木的名字。從孔子的話來看,文學可以令讀者「興觀群怨」,提升人的素質。


文學作品讓我們了解人生

閱讀文學作品,讓我們了解人生。台灣小說家白先勇在〈驀然回首〉中寫道,他的創作從來只圍繞一個主題,那就是「生老病死,一些人生基本的永恆現象」。對於香港「七、八十後」來說,這篇收錄在彼時中學會考中國語文科里的散文,倒還要較他本人的小說作品更為著名。由於兒時患肺病,被父母隔離生活,對這位孤獨的小孩來說,廚子老央講的歷史故事,是他心靈唯一的安慰,也是他的文學啟蒙。〈驀然回首〉這段話引我反思,要面對生老病死諸多人生的挫折,文學也許是一顆強力而沒有任何副作用的止痛藥。

史鐵生的〈老海棠樹〉也許是最能觸動我的一篇散文。作者僅用千餘字,敘述奶奶經歷艱苦的日子,期望終有一天能夠自食其力,因而在許多個冬天的晚上,奶奶費盡九牛二虎之力識字。小時候的作者,卻因一時快語傷害了奶奶,成為自己「永生的痛悔」。閱讀史鐵生的永恆悔疚,讓我們感動不已,從而反思與他人的關係,發掘我們應該珍惜的種種。

小時候我們必定寫過「我的志願」,長大以後為了工作和學業,更須學懂如何撰寫像樣的自述,這件苦差事,最大的困難也許在於「我是誰」的掙扎。我看過太多僅限於鋪陳事實的自述,這些文字忽略了作者「我」的位置,更多人則依據範文複製自述,內容千篇一律。可是另一方面,許多青少年常常認為父母、朋友、師長不了解自己,對於「誰是我」的疑問,頗有「人不知而慍」的怨懟。

自述的意義,正在於尋求作者「我自己」的定位,與成長的關係密切。學者曾經指出,撰寫屬於自己的生命史和傳記,可令作者藉此建立自我感。通過閱讀與自述文體相近的傳記,讀者也可獲得代表傳主的關鍵細節,在掌握人物個性發展的同時,從傳主的生命痕迹,了解如何塑造自我。像司馬遷的〈太史公自序〉,就讓我們了解到作者面對逆境時的心態,調整自己的人生,以至於藉着過去與現在的串連重新定位。司馬遷那篇《史記》的終卷之作,對自己成為一名偉大歷史學家的敘述,有着飽滿的感情。中年時為李廣之孫李陵戰敗投降匈奴辯解,被大怒的漢武帝處以宮刑,司馬遷承受了許多痛苦,忍辱負重,將父親司馬談臨終時交託的工作完成。為了自己的理想奮戰不懈,單是這一點,就已讓後世讀者深受感動。


文學的感染力

有關文學作品中的英雄形象,我們也不應忘記海明威(Ernest Hemingway)的《老人與海》(The Old Man and the Sea)。他以極強感染力的語言,敘述一名老漁人與大魚搏鬥,雖然最後成功殺死大魚,卻因為其他鯊魚把魚吃掉,最後只能把骨頭拖回岸邊。相信讀者必定會被書中名句所折服:人不是生來就要被打敗的,一個人只能被摧毀,但不能被打敗!

新高中的中國文學科,修讀人數愈來愈少,當教育工作者不斷感歎,學生愈來愈急功近利,缺乏基本道德和誠信的同時,我們是否應該反思教育的本質,進而反思教育的體制、必修的學科,以及它們的相關內容?

由明天開始,能夠教導孩子,每天讀一點文學嗎?


文:香港都會大學人文社會科學院副教授黃自鴻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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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刊於《星島日報》2023年6月19日教育版專欄「大學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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