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有關撥亂反正過程與香港獨特性關係引起熱議,近兩年轉趨低調的立法會選委界議員謝偉俊接受《星島》專訪時指,現時政治環境的監察力度減少,認為「軟對抗」和「軟實力」只是一線之差,倘政府和個別政界人士,將尖銳批評或不主動配合的行為都視為「軟對抗」、對國安有害而加以打擊,會扼殺香港最大優點。
指議會監察力度減少 一件事應動用P&P
2008年連任至今的謝偉俊指,目前新議會生態確實與他過去十多年有很大分別,其一反對派消失後,幾乎再沒有激烈的討論,單向支持政府,對政府而言效率會快很多。他說在行政主導下,議員對議會工作沒「發球權」,舉例指以往立法會可以用特權法調查嚴重事件,如雷曼迷債等,但現時再沒人敢主動提出,舉例指新冠疫情的處理,其實有相當多決策過程值得深入調查,「不是說一定要用,但現時連提都沒人提。」
謝偉俊認為,或許政治現實是大家傾向穩定是最大前提,不想節外生枝,「大家都覺得這是新政府的蜜月期,沒有人想率先破壞和諧的景象,反對聲音提出來,很快都會煙消雲散,像啟德(反對簡約公屋選址)遊行。」
指撥亂反正行動存「邊際效應」
內地博客靖海侯近日文章談及國安法被「泛化利用」,謝偉俊同意現象存在,指國安法生效三年社會穩定下來,部分人有種觀感,現時國安威脅已大減,但官方對社會改造力度有增無減,且滲透到不同環節,如圖書館藏書,其中部分事件影響到本地和外地人對香港的想法,打破了某些平衡,令天秤傾向「嚴刑峻法」的一端,減少了「自由開放」的成分。
他舉例指,如是打擊危害國安行為,像顛覆國家、勾結外國勢力,大家會明白,「可是連魯迅作品、與政治不相干的書籍都要被指影響國安,這就有點太過了。」他形容,這類似經濟學上的「邊際效應」,當效益到一定程度時,繼續增加投入,獲得的效益就會逐步遞減,「比如說,防止了七、八成國安風險,效益已經去到最大,但之後還要繼續,要去到九成半、九成九,付出的社會代價就會愈來愈大,但效果會愈來愈小,最終在某些位置得不償失。」
「軟對抗」問題近期引起討論,謝偉俊認為,現時太多行為被歸入「軟對抗」,但認為從根本控制市民的思想並不可行,需尊重大家自由意願:「就好比夫妻情侶,你總不可能要求對方日日都說『我愛你』。我和白姐姐(白韻琹)之間也不會這樣要求,行為上互相關心就很足夠。至起碼守住底線不要『偷食』,正如市民至少不要犯法,已經很足夠。」他指社會存在一些灰色地帶或「淺灰色」,無需要視為與國安有關的行為「喊打喊殺」。
「從政者須有器量應對人身攻擊」
謝偉俊續指,如果不斷增加紅線,將一般議題「泛國安化」,或扼殺香港命脈:「香港以往的流行文化,像電影、漫畫、歌曲,能攻佔整個華人市場,這是因為香港人聰明、俏皮、懂得說不、靈活變通,又懂得『執生』,才滋養得出好的作品。」他指香港沒天然資源,最大優勢從來在於人,要是連靈活變通的特性都要扼殺,有才華有創意的人才被迫「躺平」,香港就只是「地理上」的香港,沒了內在的文化與靈魂,這相信也未必是國家所樂見。
他提到,「軟實力」和「軟對抗」從來是銀幣的兩面,文化要蓬勃發展,一定要市民發揮創意,自然會牽涉諷刺時弊、批評當權者:「市民看完後笑一下,消了氣,走出戲院就沒事了,是否要如此緊張呢?」他不猜測是否如靖海侯所言,有些人為了自身政治利益而誇大國安風險,但希望盡最大努力勸諫,阻止惡果出現。
官員一直表示願意接受批評,但評論不能歪曲事實,謝偉俊認為,一般市民批評政府時未必掌握所有事實,有時更帶誇大成分,但從政人士應有器量應對批評:「有些批評還會涉及人身攻擊,我都經常被人說是『西環契仔』、『白偉俊』,有時帶惡意嘲笑成分,但從政就是這樣,諷刺從來都是誇張的,有些甚至會修改了某部分事實,或多或少都有,其實都是『得啖笑』。」
指魚與熊掌難以兼得
謝偉俊強調國家安全必須守護,但只有治亂世才適合用重典,未必適用於「由治及興」的時期:「911襲擊後美國也減少許多人權保障,授權政府監聽;正如我們2019年『黑暴』過後,都經歷一段很長的撥亂反正時期,絕對理解的。一切都是時機問題,我們今日面對經濟收縮,不斷有壯年的人因為政治轉變離開,且都是一些高學歷、有專業知識、有消費力、懂香港文化的人。只要沒有大的國安風險,也是時候要想想如何『節流』,不要再讓他們走。」
他認為魚與熊掌難兼得,既想消除反對聲音,但又同時保留獨特性、經濟蓬勃發展,二者現實上有一定程度矛盾。「一間裝潢華麗的名牌店,放滿漂亮手袋,外面卻排滿荷槍實彈的警員,個個進去都要當大賊般搜身,自然會嚇走一些真的想光顧的人。」但謝偉俊承認,政治現實上似乎短期內治港政策也不會大變:「要打仗,自然需要一個鷹派政府,像現在那樣。如果要經濟、要外資,自然會少談執法,找一些懂談生意、懂風花雪月的人當政。」
記者:林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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