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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達州外語學校(簡稱「達外」)2年前發生了一宗令人震驚的事件,2名中一新生因為帶了一箱牛奶進校,被保安攔下,不得已在校門口蹲著一口氣喝掉了11盒牛奶。這一幕被路人拍下並上傳到網上,引爆輿論。其後,警方介入後居然揪出個驚天大案,發現該校校長居然是黑社會大佬。

2023年9月14日,四川省達州市公安局發布《關於公開徵集向黎等人涉黑惡違法犯罪線索的通告》,稱達州市公安局依法打掉以向黎為頭目的涉黑犯罪組織,逮捕向黎、向思維、王永華、向濤等18人,現已全部採取刑事強制措施。

該通告發布後引起廣泛關注,原因是被警方拘捕的向黎當時還是達州外語學校的校長。

達州市公安局依法打掉以向黎為頭目的涉黑犯罪組織,向黎是達州外語學校的校長。
達州市公安局依法打掉以向黎為頭目的涉黑犯罪組織,向黎是達州外語學校的校長。

天眼查信息顯示,向黎曾入股16家企業,其中5家已註銷,涉及砂石場、學校、酒店、農旅、餐飲等多個行業。向黎是達州渠縣人,其名下產業也多在渠縣。達州警方通告抓獲的18人之中,向思維是向黎的兒子,現年27歲,曾任達州外國語學校副校長。

「學生蹲校門口喝牛奶」事件成揭黑導火線

因2021年9月網傳「2學生被迫蹲校門口喝牛奶」事件,達州外語學校曾在網上引發廣泛關注。據該校官方微信的信息顯示,當時向黎擔任該校校長。此前,該校有拒絕校外食品入校的規定,事發當天因擔心牛奶被收繳,2名學生一口氣喝掉了11盒牛奶。附近超市老闆稱,校內超市、小賣部以及學生食堂都是「有關係的人」開的。事件引發關注後,渠縣教科局對該校進行了約談,並責令立即整改。事件最終亦成為了揭開黑社會入侵教育界的導火線。

「學生蹲校門口喝牛奶」事件成「揭黑」導火線。
「學生蹲校門口喝牛奶」事件成「揭黑」導火線。

目前,「達外」已經更換新的校長。《界面新聞》報道,向黎投身教育領域多年,並且家族產業龐大。報道指,「達外」原由另外一位本地商人創立,2007年向黎接手後,才逐漸做大。辦學早期,雖然名義上的校長是向黎,但向久長一直是學校決策的主心骨。向黎還以父親向久長和母親王小華的名義,成立了「長華獎學金」,資助品學兼優的學生。一開始,「達外」只有小學和初中,2011年增設了高中部。地方教育部門對這所學校的高中部非常支持,安排不少公立學校的老師,以保留編製的形式到該校「支教」。

涉事的四川達州外語學校。
涉事的四川達州外語學校。

用各種手段強留老師

陳勝利早年是一所公立學校的高中老師,2011年也被安排到該校「支教」。兩年後,「達外」高中部的師資逐漸穩定,一些公立學校的老師表示希望回到原單位。這時,向黎開出優厚條件,勸這些老師放棄編製,到「達外」任教。

牛奶為甚麼不能帶進校園?有質疑指學校是為了照顧校內食堂、超市和小賣部的生意。
牛奶為甚麼不能帶進校園?有質疑指學校是為了照顧校內食堂、超市和小賣部的生意。

一些老師接受了向黎的條件,放棄了原單位的編制,得到了數萬到數10萬元(人民幣,下同),名義上,這筆錢被用於「處理與原單位的遺留問題」。由於教學成績優異,向黎曾鼓動陳勝利放棄編製,許諾給予20萬元。陳勝利同意了,向黎如約給了他20萬元現金,但要求他簽下一張25萬元的欠條,同時合同約定必須服務滿15年。

除此之外,向黎還要求所有老師的子女,都必須送到「達外」就讀。一些教師因為家裡距離學校較遠,或出於其他考慮未將孩子送來,但向黎要求也必須繳納學費,或在工資中扣除。

而「達外」的老師通常在合同到期的一年前,就要求老師續簽,如果被拒絕,一開始是扣罰工資,如果到合同期滿依然無效,就扣留老師們的檔案,並起訴要求支付高額「違約金」。

老師們被起訴「違約」的理由,或是「教學質量不達標」,或是突然增加的「實習期」佔據了正式工作的時間。界面新聞注意到,僅在裁判文書網上,就有10多份類似的判決或裁定。

該校的校長及副校長為父子,因涉黑犯罪組織,他們一同被捕。
該校的校長及副校長為父子,因涉黑犯罪組織,他們一同被捕。

20多歲兒子被安排當副校長

向黎與第一任妻子所生的兒子向思維只有二十多歲,也被安排進入學校,擔任分管治安的副校長。此外,學校的食堂、小賣部等,都由其親屬經營,學生被以「保障食品安全」為由,禁止帶食物入校園。正是在此背景下,發生了2021年的「學生蹲校門口喝奶」事件,引發全國關注,成為了重要的導火線。

此外,多位前「達外」教師稱,近年來,向黎逐漸變得好大喜功,妻子羅某和兒子向思維都開著法拉利,而他自己的座駕是一輛賓利,車牌號為達S88B88,「遠看像四個8」,在校園格外顯眼。2012年,向黎的父親向久長去世,「達外」所有老師被要求參加弔唁,一位老師稱,「當時汽車堵了好幾公里,但向黎覺得很有面子」。

向黎依靠砂石生意起家,向氏家族生意做大,據稱有賴於向黎母親王小華一族的支持。
向黎依靠砂石生意起家,向氏家族生意做大,據稱有賴於向黎母親王小華一族的支持。

曾威脅幫助教師的律師

劉瓊2011年畢業後,通過「達外」在高校發布的招生計劃應聘進入該校,合同一簽就是6年。合同到期的前一年,即2016年夏天,學校通知他續簽合同。劉瓊不想再續簽,準備去公立學校。此後他的招生獎金被扣留,工資也被扣下三分之一。然後,他接到了學校起訴他的法院傳票,要求他賠償違約金5萬元。「本來2011年夏天畢業,到2017年夏天剛好6年,但學校突然改口說開始的3個月是實習,不算正式工作。」劉瓊稱,無奈之下他聘請律師幫助自己維權。

與許多草莽起家的砂石老闆不同,向氏父子決定向教育行業轉型,他們看到了其中的商機。
與許多草莽起家的砂石老闆不同,向氏父子決定向教育行業轉型,他們看到了其中的商機。

開庭時,劉瓊並沒有去現場,而由律師周怡出庭。周怡表示當天她剛到仲裁庭,就遭到一群不明身份的人員圍攻,這些人自稱是學生家長,稱孩子在學校被老師體罰,找劉瓊討說法。周怡向這些人解釋,他們反映的訴求與她代理的案子無關,不應該干涉她開庭,但對方不予理會,一度對她進行拉扯,她只能報警。

警察趕到後,這些人的拉扯行為並未停止,最後向黎出現在現場,「他威脅讓我不要管這件事,說有很多辦法讓我辦不成。」由於擔心出現意外,周怡只能在人群的簇擁下離開仲裁庭。此案最終以協調的方式解決,劉瓊支付了1萬多元「違約金」,才提走自己的檔案,但被拖欠的工資和獎金當時並未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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