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說男人很難被感動，可能是先天心理和生理結構問題，感官和腦袋對某類事情遲鈍，以及性格上不希望給人看到軟弱一面；尤其是「爸爸」要保護家小，需時時刻刻提高警覺，若經常淚流滿面以至身體抽搐，便應付不了突如其來的意外。所以，就算我們感到莫名激動，最多只是「眼濕濕」或手腳微顫，還要立刻用笑容掩飾。不要說男人無感冷血，「唔通我哋好想喊又要話你知咩」。
當「爸爸」快要20年，上星期做了一次小總結，一邊寫一邊回憶，發現居然有點「眼濕濕」，本能叫我不應沉浸下去，於是把一些「重大事情」匆匆帶過。待情緒緩過後，還是決定把兩件能撼動我情緒的事情記錄下來，與大家分享。
升中派位那天在小學禮堂等結果，按原本「一條龍」計劃，兒子會在原校升中，且他的成績操行尚佳，該十拿九穩。可是當他拿着派位表戰戰兢兢一臉疑惑地出現時，我的心猛烈跳動如初戀重現：「難道出意外？派了次選學校？」事實真的派了其他學校，自行分配學位階段報考的一間更好的傳統名校竟收了他。我傻到問：「係咪應該按計劃原校叩門？」證明那一刻我是何等的心亂如麻。
兒子讀幼稚園和小學時，接送返學放學是平常事，特別是每年開學日，我必定請假。到上中學的第一天，我也堅持傳統，把他送到行上學校那道樓梯前，才不捨地揮手告別。那一刻看着兒子緩緩上升的背影，心想：「會是最後一次送他返學嗎？」然後自問自答：「應該是吧！」心里有點黯然。到兒子升讀大學，終於證實那次預言成真，自那次一別，無得再送了。至今每年的開學日，那畫面都自動重現縈繞不散。
所謂「重大事情」，旁人看來是小事一樁，於我卻是感受至深，就如魯迅先生在〈一件小事〉中所寫：「但有一件小事，卻於我有意義……使我至今忘記不得。」
笨泥爸爸
作者為資深兒童傳媒人，《親子王》前主編，分享如何做個快樂孩子的快樂父親。
文章刊於《星島日報》2024年1月12日教育版專欄「親子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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