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在於經濟，笨蛋！（It's the economy, stupid!）」美國前總統克林頓在1992年總統競選時的這句著名口號，一度被認為抓住美國選民心目中的關鍵問題，但這個口號今年會再次得到證實嗎？

雖然現在宣布經濟勝利還為時過早，但通脹似乎已經受控，未有引發經濟衰退，勞動力市場依然緊張，美國現任總統拜登的政策讓低收入美國人受益匪淺，然而在民調中，受訪者對國家領導層表示深深的不滿。

學者與民眾看經濟嚴重脫節

這種不滿不僅針對拜登，還擴展到所有「主要經濟領導人」，包括美國聯儲局主席鮑威爾，他甚至不是由現任政府任命的。而美國經濟學家對經濟狀況的看法，與人們對美國經濟狀況的看法之間，似乎存在嚴重脫節。

其中一種假設是不平等，但標準收入不平等並不能明顯解釋不斷上升的不滿情緒。在經歷了過去幾十年的加劇之後，收入不平等近年來一直保持穩定，拜登的政策明確尋求解決這個問題。另一方面，健康結果或地區之間的不平等仍然很明顯，目前的經濟政策在短期內無法扭轉這種情況。也許更重要的是，該國許多地區的人們越來越意識到政治和學術精英已經忘記他們，他們更關心中東的巴勒斯坦，而不是俄亥俄州的東巴勒斯坦。

第二個假設特別與年輕一代相關，是在一個以人工智能、地緣政治衝突和氣候變遷為特徵的世界中，一個人的職業和經濟前景的不確定性增加，前幾代人享有的向上流動似乎不再可能。這個假設的問題在於它是基於對前幾代人成就的事後評估，回想起來我們知道，在20世紀90年代初，超全球化和經濟快速增長開始時，獲得大學或更高學位並進入勞動力市場，就可以成為「天之驕子」。然而，當時我們並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甚麼事，前幾代人經歷了與今天的年輕一代相同的日常焦慮和不確定性，但這些並沒有導致同樣廣泛的不滿。

第三個假設着重於機構和公共生活的整體衰落，其中涵蓋從公民話語權喪失到老年統治、政治兩極化加深，以及政策反覆癱瘓等一切。這些問題可能與經濟只有微弱的聯繫，但它們卻導致人們對美國民主運作的日益幻滅。

不滿情緒是社會進步副產品

一種不那麼悲觀的觀點是，當前不滿情緒是美國社會進步的副產品。雖然某些形式的不平等有所加劇，但其他形式的不平等卻明顯減少。很少有人會質疑，女性、美國黑人和LGBTQ+群體的成員，比起20年前擁有更多的競爭機會，當時他們仍被排除在許多領域之外。相對而言，白人男性損失最多。如果人們透過持續的零和權力鬥爭的棱鏡來看待世界，那麼看到那些正在失去他們長期以來認為理所當然的特權的人的抵制，就不會感到驚訝。

另一個「正面」觀點是，先前存在的不滿情緒在今天變得更加突出，正是因為人們意識到新的機會和導致成功的因素。他們不會對自己所取得的成就感到滿足，而是專注於自己未能實現願望的地方。

在一個不斷增長願望的世界中，由於未兌現的承諾而產生同樣的失望，可能可以解釋許多其他情況下的不滿情緒，從職業生涯的進步到企業的命運。正面的一面是，人們覺得自己有能力去注意階梯上的下一個階梯。

與通常的社會現象一樣，今天的不滿情緒的根源可能是多方面的，包括上述所有解釋以及其他解釋的要素。儘管經濟學家很難承認，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問題不僅在於經濟，笨蛋！（It's not just the economy, stupid!）」

Pinelopi Koujianou Goldberg
前世界銀行集團首席經濟學家耶魯大學經濟學教授

Project Syndicate獨家授權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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