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期間，不少內地城市都會上演「打鐵花」匯演，流光溢彩的鐵花恰如美輪美奐的煙火，在夜空中綻放，金花四濺，就像下了一場漫天繽紛的「鐵花雨」；鐵水飛轉出花朵般的造型，亦令人賞心悅目。「打鐵花」是我國豫晉地區流傳已久的民間傳統習俗，也是一種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這項習俗將冶鐵技藝、道教祭祀，以及化學知識巧妙結合，創造出令人驚艷的場景。
起源及表演形式
打鐵花最早始於北宋，盛於明清，至今已有千年歷史。相傳打鐵花原是煉丹道士祈福禳災、驅邪鎮宅的法事活動。道教在宋代發展日益強盛，明清時期更是長盛不衰。在道教中，太上老君被視為道教三清之一，是長生不老、掌管煉丹的神靈。由於冶鐵過程中的熔煉和鑄造，與煉丹煉器的過程十分相似，故此，太上老君也被認為是冶鐵行業的守護神。工匠會透過打鐵花來祭祀和供奉太上老君，並祈求保佑。
明、清時期，由於官府提倡和社會各界的支持，每年正月十五或官府士紳有了重大喜事，如金榜題名、還願、升遷、嫁娶、建新宅第等都要出錢打鐵花慶賀，形成獨特的民間習俗，使確山打鐵花的發展達到鼎盛。民國初年，因戰亂和災荒，瀕於滅絕。近年此習俗再被發掘出來、重新還原，加入現代化元素，受到群眾和專家的喜愛。河南省確山縣和河北省蔚縣的打鐵花都成功列入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每年年初，工匠們在祭祀後會開始打鐵花。打鐵花表演時，他們在一處空曠場地搭建6米高的花棚。「花棚」是依照「一棚兩層四方八角」，也就是道教的「一元二儀三才四象五行八卦」搭建的。棚上密布柳枝，綁滿煙花鞭炮和旗子等。棚中央豎立一根6米高的老杆，使花棚總高度達到10米以上。鞭炮固定在每層平台的四個角落。五色旗依照中國的五行方位設置，正東方為木，設藍旗；正西方為金，設白旗；正南方為火，設紅旗；正北方為水，設黑旗；中間為土， 在「老杆」頂端，設黃旗。
10餘名表演者輪流用花棒將千度高溫的鐵水擊打到棚上，形成10幾米高的鐵花，鐵花又點燃煙花鞭炮，再配上「龍穿花」表演，場景蔚為壯觀，呈現出喜慶熱鬧的傳統習俗。
化學知識
首先，打鐵花需要將鐵由固態轉變成液態，即熔化成鐵水，而當中涉及鐵的物態變化。由於鐵具有巨型金屬結構，強大的金屬鍵使鐵的熔點高達1600℃。因此，工匠們會先在熔鐵爐中放入需要熔化的鐵，並添加少量的碳和其他金屬元素，從而降低鐵的熔化溫度至1200℃左右，減少能量消耗。此外，工匠們為了不讓鐵水再次凝固，他們要一直打開鼓風機保證鐵水的高溫，不時檢查鐵水的熔化狀況。若不慎觸碰，隨時嚴重燙傷皮膚，所以打鐵花的準備工夫並不容易。
然後，當工匠們將高溫鐵水擊向空中，鐵水會化為液滴，與空氣中的氧氣進行氧化還原反應。由於鐵的液滴與氧氣有較大的接觸面積，因此反應速度會加快，繼而燃燒發出黃色火花，在表層形成固態的氧化鐵（II）外殼。另外，在鐵水中少量的碳會在高溫下將氧化鐵（II）還原為鐵，使鐵可繼續與氧反應，再次燃燒發出黃色火花，形成璀璨亮麗，如流星般的煙花美景。如果想改變火花顏色，工匠們可以在鐵水中加入適量的黃銅，當中的銅（II）離子使擊打時的火花呈現青綠色；如加入適量木炭，火花甚至可呈現鮮紅色。
透過這些化學知識的運用，打鐵花不僅展現了美麗的視覺效果，還體現了化學與藝術的結合。
價值和保護
打鐵花具有豐富的文化和藝術價值。它展示了工匠的技藝和創造力，同時也體現了中國民間文化的獨特魅力。打鐵花藝人奉獻的鐵花也有着豐富的象徵意義，代表政通人和、天降百福、五穀豐登、滿堂喜慶等吉祥寓意。這些習俗和文化象徵意義的結合，使打鐵花成為一種獨特的藝術形式，展現了民眾心願的外在表達。另一方面，打鐵花也展現了人民對神靈的敬仰和對傳統文化的傳承。 花棚建構了一個神聖的空間，象徵着祭祀對象和宇宙觀的縮影。透過打鐵花的藝術表演和參與觀眾的互動，人民可以在這個神聖空間與神靈溝通，表達自己的願望。
與其他非物質文化遺產一樣，「打鐵花」也面臨一些問題，包括傳承人老化、後繼者少、花費高、具有危險性等等。為了保護和傳承打鐵花這一非物質文化遺產，相關部門制訂了相應的保護措施，如2019年確山縣文化館獲得「打鐵花」項目保護單位資格。
近年來，打鐵花早已走出發源地，以景區藝術表演、民間節日慶祝和國家非遺扶持等方式到全國各地的旅遊景區，向遊客展現這一與冶鐵、道教、祭祀文化等息息相關的表演藝術。例如，澤州打鐵花在司徒小鎮進行的演出突破了傳統的規模和形式，以「千年鐵文化」為主題，融合了晉東南的民俗、民間藝術和現代歌舞表演等元素。目前，打鐵花在內地許多景點都有表演，展現各具特色的地域文化特徵。大家不妨留意不同地方的打鐵花表演時間，體會中國文化之美。
小思考，大智慧
- 打鐵花的表演者如何抵受千度高溫？
- 打鐵花有甚麼文化象徵意義？
參考答案
- 他們在擊打時手必須快、狠、穩，打得越高越散，鐵水才能在空中如天女散花，變成微小的鐵屑，在半空燃燒、冷卻、降落，從而避免表演者燙傷。另外，打鐵花多在冬季表演，因為氣溫低，打開的鐵花可以迅速降溫，對表演者來說更加安全。
- 打鐵花藝人奉獻的鐵花具有豐富的象徵意義，如天降百福、五穀豐登等。這些象徵意義使打鐵花成為一種能夠表達民眾心願的傳統習俗，同時亦展現了人民對神靈的敬仰和對傳統文化的傳承。透過打鐵花的藝術表演和參與觀眾的互動，人民可以在神聖空間與神靈溝通，表達自己的願望。
千年絕技 打鐵花迎新春 The China Current 教育頻道
文：裘錦秋中學（屯門）中史科科主任張鎮良、裘錦秋中學（屯門）化學科科主任容尚君及裘錦秋中學（屯門）中文科科主任盧璚芝
本欄逢周四刊登，由教育評議會邀請資深中小學老師、校長及大學講師撰稿，旨在為學生提供多元化的STEAM學習材料，引發學生探求知識的興趣，將學習融入生活，培養學生的世界觀、敏銳的觸覺、積極學習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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